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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十六话】(下)

【第十六话】(下)

在这、在这!一定在这!

电子心脏强烈地跳动,耳边嗡鸣着旁人无法辨识的电子回声,不断叩响心头那隐秘的悸动。骸音钙在走廊里狂奔,不顾及那裙摆狂舞的百褶裙,长长的马尾甩在脑后对于此刻的骸音钙来说,相当的拖沓碍事。

真的是你吗?真的是吗?我可以忘记一切,但你的一切我坚决不会忘记!你一定在这!

左拐进楼道里,奔跑的双脚乱了步伐,几乎踉跄跌倒。稳住脚步后骸音钙继续狂奔,直觉愈发的可以肯定——那个人,就在这附近!

“镁!镁你在哪!?是我钙!真的是我!”骸音钙的声音略单薄无助地在会场后放的空地上空回响,喘息声急促没有规律,在话音刚落时呼吸声格外的艰难。

“为什么……”骸音钙环望空旷无人的周围,明亮的阳光在身边跳跃时,也似乎只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动作。

她慢慢蹲了下来,双手抱着膝盖,头则深深埋进两腿与双臂间,红扑扑的脸蛋上满是不断滚落的泪珠,用手狠狠捶着地面,因为哭泣而口齿不清的话语一部分堵塞在负责说话的扬声器中,一部分断断续续地闷闷地响起:“骗人……骗人……从小就骗我……只要听见,听见你的电子回声,你就会出现……根本就是骗人的嘛!骗人的……”

结实的手掌拍了拍骸音钙的头,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:“Ca。”

骸音钙停止了抽泣,慢慢抬起头,右眼红红的眼眶像是火燎一般——但她丝毫没有察觉。头颤颤巍巍地转过去,白色的大褂,黑色修身长裤衬衣,黑色短发与一如既往的挂着冷峻的英俊面庞。

“镁……Mg……”下一秒,骸音钙迅速起身,冲向镁扑进他的怀里,“为什么!为什么在我实体化失败时不来看我!为什么在我被那些畜生虐待时你不来救我!为什么在我的身体被封存在实验室里时不找我!为什么!!为什么……呜呜呜……为什么这样……”镁看着怀里啜泣的骸音钙,弱小无助地就像受伤的小动物,声音由嘶声力竭逐渐变得哽咽断续。

他慢慢搂紧骸音钙,垂下眼帘:“没事了……没事了……”良久,镁抬起左手,抚摸着骸音钙柔顺的长发,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间变得生硬起来。

“Ca,我可以说过一件事吗?”

“嗯?”

“对不起。”

“嘶揦——嚓——”

锋利的机械爪从腹部直穿至后背,撕裂的衣服和破碎的身体,还冒着电花的电线从碎裂的外皮层和机械夹层中暴露在外。骸音钙低下头,溃散的瞳仁里绝望悲痛一览无遗,但更多的是在胸膛翻腾凶猛的,一直死死压制在心里的愤怒。

为什么,Mg……

第三次……

身体无力地与机械爪分离,重重倒在地上,脑袋昏沉疼痛欲裂,身体里的机械在这一刻几乎全部停止,清晰地简单机能运作的声音在耳边空洞地回响。

第三次了!

这是你第三次欺骗我!

为什么又骗我!

难道你还在给那个人卖命吗?

“喵!喵!” 一抹黑色的小黑影窜到视线已经模糊不清的骸音钙旁边,湿润的粉色舌头轻轻舔舐她已经冰冷僵硬的面庞。

视线中的小黑影抖了抖耳朵,红色的眸子略带着忧郁与担忧,看着倒在地上的骸音钙。“小,小苍兰?不行……你,你快走……快走!”骸音钙用尽自己最后一点力气,将小苍兰往外推,但小苍兰又跑了回来,软软的鼻尖蹭着骸音钙的额头。

骸音钙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备用电源也消耗殆尽,再也无法行动。眼皮好重,好想……睡觉……电脑被迫关机,所有可以运作的部件全部失去电力的支持,毫无知觉的躺在地上。

小苍兰伸出柔软的猫爪,拍了拍骸音钙的脸颊,但是没有任何生命反应。“喵呜呜呜——”它将仇恨的目光投向镁,后背高高耸起,咧开白森森的牙齿。

救命恩人的亲人,绝不准这样被你杀了。

镁轻蔑地瞥了小苍兰一眼,声音冰冷的没有感情:“我劝你给我走开,黑猫。”

猫眼眯成一条线,随即凶狠地扑向镁,撕咬他另一只人类状态的左手,短时间里,高性能机器人的皮肤就被抓咬的血痕纵横。

“滚开!”镁重重一甩,便将小苍兰从身上甩到地上,小苍兰翻了个身,又重新站了起来,一反常态的它此刻就像被激怒的老虎,恶狠凶猛。

就当镁要抓住它时,红外线探测器发现这只看起来相当凶猛的黑猫并不是生物,外皮是仿真生物皮层,可以模拟真正生物的皮毛的生长,但内部却是构造极为巧妙精致的机器。

“等等,这是……”

从小苍兰的喉咙处发现,隐约有一块型号非常熟悉的芯片镶嵌在那里,正方形的芯片上用淡淡地红色荧光写着——Rb。

“Rb!是,是铷!?”铷的芯片怎么会在这只机器黑猫身上?

“呐,Mg君,解决完了吗?解决完了的话你抱着Ca,我可不想……咿呀!!?Mg!你的手怎么了?”从角落里伸着懒腰、打着哈欠走出来的锌,发现镁手臂上的伤痕后,花容失色,尖叫道。

被锌的大惊小怪搞得非常无语的镁,没有转头:“抓住那只黑猫。”

“猫?”锌顺着镁向前注视的目光,将视线跟着落到对面准备发起攻击的小苍兰身上,“呃,好不想啊……听说黑猫有灵性的,对其不敬会遭报应的。”

“它和我们一样,不是真正的活的生物。”镁脸上拉下三条黑线,在看锌的表情就好比看着一个傻瓜,“我有预感,这只猫,也许和两次实验失败、铷的失踪的缘由有关,甚至和实验背后的一些隐秘的事情有关。”毕竟,铷是唯一一个和教授进出资料库,同时又是参与过内部人员会议的工作人员之一——而另一个,则是早已过世,准备接替Deino完成“主人”这项职责的那个男人。

不管怎么说,我就是非常讨厌那个教授,实验已经失败,我和镁都只想过着像人类那样的普通生活。可是,那个混蛋居然五年后又找上我们俩,连铷实验后的失踪都没给个交代,就让我们找实验体和钙,等哪天我……咳咳……

锌狠狠地在心里骂了镁口中那所谓的“教授”一通话,感觉勉强解气后,从上衣兜里掏出电击棍,丢给镁:“要抓自己抓,我才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。如果你还抓不住它,你可以用你那蝎子一样可爱的长尾巴夹住它啊~”右肩出现一条结构酷似脊椎骨块的铜黄色机械尾巴,接着,镁一尾巴将锌抽到一边。

“呀呀呀!怎么安到肩膀了?原来不是在后背吗?萌萌哒拟人帅哥小蝎子也不错的啊,我可没有说在Ca不在的这段时间,你自己可以自攻自受的说,绝对没……啊啊!”尾巴末端的四根机械爪握成拳头状,痛击锌的下腹。

小苍兰定睛望向锌领口上的圆形徽章,迅猛地奔向没有反应过来的锌,一口夺下徽章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迹。

“遭了!可恶,它跑哪里……”

“算了,完成任务要紧,我把车开过来,你去把Ca背上”话音刚落,镁就跑去找车,留下锌独自一人抱怨。她双手将钙抱起,看着钙电源耗尽前那不敢相信的表情,在心里默默地道歉着。

对不起,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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